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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过去的周末里，一场“罗生门”事件在 AI 独角兽 OpenAI 内部真实上演。
11 月 20 日，事情在反转又反转之后终于迎来了终局！
北京时间今日15:53，微软CEO萨提亚·纳德拉带来重磅消息：前OpenAI CEO萨姆·阿尔特曼、前OpenAI总裁格雷格·布罗克曼以及一些前OpenAI员工加入微软，领导一个新的先进AI研究团队。同时，微软仍然致力于与OpenAI的合作伙伴关系，并对其产品路线图保持信心，继续推进创新、继续支持其客户与合作伙伴。
随后阿尔特曼转发并评论说：“任务继续。”
OpenAI CEO 罢免始末
上周六，OpenAI CEO Sam Altman 因“与董事会沟通中未能始终保持坦诚”而被裁的消息一经公布，几乎整个科技界都震惊了。在之后的短短两天半，《硅谷风云之年度OpenAI夺权大戏》已连更数集，剧情进展之飞速、抓马之程度令全球科技大佬和投资人瞠目。我们一起来梳理事件过程~
最早的变化往往悄无声息——北京时间11月18日凌晨，Sam Altman，消失在了OpenAI官网的成员介绍中。
几分钟后，OpenAI在官网上投下炸弹：
“OpenAI董事会今天宣布 Sam Altman 将辞去CEO一职并离开董事会。CTO Mira Murati 穆拉提将担任临时CEO，立即生效。”“作为此次过渡的一部分，Greg Brockman 布罗克曼将辞去董事会主席职务，并将继续担任公司职务，向CEO汇报。”
Sam Altman，OpenAI的创始人，8年的“老员工”，被自己一手创建的AI帝国“流放”。
当天4:19，布罗克曼收到苏特斯科夫的短信，要求快速通话。4分钟后，苏特斯科夫召开Google Meet视频会议，通知布罗克曼他被董事会除名，但保留公司职务。
几乎同时，微软被告知了这一消息。根据外媒的报道，微软管理层也仅在公告发出前几分钟才得到通知。
在OpenAI发布公告后，阿尔特曼于5:46在X上发帖回应，承认自己将离开OpenAI。他说：“我喜欢在OpenAI的时光。这对我个人来说是变革性的，希望对世界也有一点变革。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与这些才华横溢的人一起工作。关于下一步，之后（我）会有更多要说的。”
OpenAI在宣布开除阿尔特曼后似乎立即召开了全体员工会议。The Information于6:43援引知情人士消息报道，穆拉提在全公司会议上告诉员工，公司与微软的关系保持稳定，“
即便在Altman一事上被OpenAI董事会先斩后奏，微软首席执行官萨提亚·纳德拉（Satya Nadella）依然在推特上肯定了与OpenAI的合作关系：“我们将保持合作关系，包括与Mira和现在的团队。”
7:25，纳德拉发布声明，称这不会影响OpenAI与微软之间的合作伙伴关系。
8:09，布罗克曼宣布辞去OpenAI总裁的职务，并表示：“我对我们8年前在我的公寓共同创办OpenAI感到无比自豪。我们一起经历了艰难和伟大的时光，尽管有各种原因，但我们取得了如此多的成就，但基于今天的新闻，我辞职了。我真诚地希望你们一切安好。我继续相信创造安全的通用人工智能，造福全人类的使命。”
中午12:42，布罗克曼二度发文，称对董事会的行为感到震惊和难过，并梳理了公告发出前的发生的事情。根据布罗克曼透露的信息，在消息公布的前一天中午，阿尔特曼收到首席科学家苏特斯科夫的短信约他谈谈。通过Google Meet视频会议，阿尔特曼被告知他将被解雇，消息很快就会发布，整个董事会除了布罗克曼都在场。同时，穆拉提得知自己将临时继任。
13:05，阿尔特曼二度回应，感谢大家对他的关心，又于27分钟后再次发文：“如果我向OpenAI开火，董事会应该追查我的股票的全部价值。”而实际上，他没有任何OpenAI的股份。
下午14:41，The Information援引内部员工消息报道，研究总监雅各布·帕奇科（Jakub Pachocki）、评估人工智能潜在风险的团队负责人亚历山大·麦得利（Aleksander Madry）、以及已在OpenAI工作七年的研究员西蒙·西德（Szymon Sidor）三名高级研究人员辞职。
然而一夜之间，这场纷争的主人公双方就互换了地位。这三人的离开表明在奥特曼被驱逐后，一些员工感到非常失望，并突显出OpenAI内部对人工智能“安全”实践的长期分歧。
北京时间11月19日
19日早间，多家外媒带来了新的爆料：在投资方、内部员工的不断施压下，OpenAI董事会正在与阿尔特曼商讨重新担任CEO之事。
但阿尔特曼对此则有些犹豫。知情人士称，他正面临着回归公司和自立门户两种选择。
前者是OpenAI的主要股东想要看到的结局。包括微软在内的主要股东正在向董事会施压，要求阿尔特曼复职CEO。而阿尔特曼的态度是，如果他回归OpenAI，董事会必须进行改革。
后者则早有迹象。今年9月，多家外媒就曾报道阿尔特曼与著名的iPhone设计师乔尼·艾维（Jony Ive）讨论合作开发新型AI硬件设备事宜，并与日本软银集团的孙正义进行了深入谈判，拟成立一家合资企业。据爆料，最近几个月他定期参加孙正义在加州伍德赛德豪宅举行的晚宴，与艾维、纳德拉等科技高管讨论AI、芯片和其他科技话题的未来。
知情人士称，当地时间周五上午，也就是被开除前的上午，阿尔特曼与包括芯片设计公司Arm在内的半导体公司高管商讨如何尽早设计出新的芯片，为OpenAI这样的大型语言模型公司降低成本。目前还不清楚阿尔特曼是代表OpenAI，还是代表潜在的新公司参加讨论。
被OpenAI赶下台后，阿尔特曼告诉投资者，他计划成立一家新的AI公司，布罗克曼预计加入，跟辞的OpenAI员工可能也会加入。
阿尔特曼的野心也是他与董事会产生分歧的一大原因。据彭博社18日报道，消息人士透露，阿尔特曼一直在寻求从中东主权财富基金处筹集数百亿美元，以创建一家AI芯片企业，与英伟达竞争。
据The Verge报道，一些OpenAI员工给董事会立下了一个死线——旧金山时间18日17点（北京时间19日9点）。如果到这个时间点，董事会依然没有让阿尔特曼回归，他们将提交辞职。
然而截止时间过去后，OpenAI、阿尔特曼双方都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直到昨天中午12:47，阿尔特曼再次出现，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句：“我非常热爱OpenAI团队。”
随后，包括布罗克曼在内的大批OpenAI现任或前任员工转发，大秀各种颜色的爱心Emoji。
连ChatGPT都转发了，网友调侃：它知道，父亲回来了。
而理论上站在他“对立面”的穆拉提，也在事件发生后首次公开回应，在阿尔特曼发表“我爱OpenAI团队”的贴文下评论了一颗爱心。布罗克曼还和她玩起了“爱心接力”，让一众网友摸不着头脑：俩人这是在玩儿啥呢？
北京时间11月20日
旧金山又度过了一个夜晚，北京时间今早5:03，阿尔特曼晒出一张佩戴OpenAI总部访客证的照片，并说：“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戴它。”
同时据多家外媒报道，他和布罗克曼已抵达办公室推动复职CEO一事。员工透露，穆拉提称她的团队是“第一个”要求阿尔特曼回归的团队。
谈判已经到达最后阶段，阿尔特曼再次设定了旧金山时间17点（北京时间今早9点）的最后期限来给董事会施压。他回归的一大条件，是现有董事会必须下台。
曾加入特斯拉又回归OpenAI的创始成员之一安德烈·卡帕西（Andrej Karpathy）在沉默了两天后发表评论，称：“我现在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东西要补充。我喜欢并尊重萨姆，我想OpenAI的大多数成员也是如此。董事会原本有机会解释他们的激烈行为，但他们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所以除了表面上能看到的情况之外，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忙着发射SpaceX星舰的马斯克也加入评论大军：“鉴于先进AI的风险和力量，应该告知公众为什么董事会认为他们必须采取如此严厉的行动。”
彭博社今早的报道披露了阿尔特曼拟成立的AI芯片公司更多细节：公司尚未成立，与投资者的谈判处于早期阶段，OpenAI最大的投资方微软也有兴趣支持阿尔特曼的芯片企业。项目代号为Tigris，目标是打造用于处理大量AI工作负载专用芯片TPU。
OpenAI的竞争对手也没闲着。据The Information报道，阿尔特曼下台后，Cohere、Anthropic等纷纷抛出招聘链接试图挖人，谷歌DeepMind申请人数激增。
双方僵持了几乎8个小时。就在大家都以为又该“洗洗睡了”的时候，The Information在中午13点，也就是旧金山的夜晚9点带来了最新进展：谈判疑似破裂，亚马逊旗下视频流媒体网站 Twitch 的联合创始人谢尔将担任新的临时CEO。
有知情人士表示，谢尔之所以赢得了 OpenAI 董事们的青睐，是因为他似乎认识到 AI 带来的生存威胁。这位人士补充道，作为一名计算机科学家，谢尔花了十多年时间将 Twitch 打造成世界上最成功的视频平台之一，正因此，他也被认为有能力领导一个大型工程团队。
至于上一位仅担任了 2 天临时 CEO 的穆拉提，OpenAI 并未交代有关她的具体变动。
北京时间下午15:53，微软 CEO 萨蒂亚·纳德拉丢下一枚重磅“炸弹”，正式宣布：「我们仍然致力于与 OpenAI 的合作伙伴关系，并对我们的产品路线图、我们在 Microsoft Ignite 上宣布的一切继续创新的能力以及继续为我们的客户和合作伙伴提供支持的能力充满信心。我们期待了解 Emmett Shear 和 OAI 的新领导团队并与他们合作。
我们非常高兴地分享这样的消息：Sam Altman 和 Greg Brockman 及其同事将加入 Microsoft，领导一个新的高级 AI 研究团队。我们期待迅速采取行动，为他们提供成功所需的资源。」
至此，关于 OpenAI 的这场“闹剧”似乎终于落下了帷幕。
“清算”从何而起？
截止发稿，OpenAI尚未就此次人事地震的具体原因进行详细说明。
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次极不愉快的闪电分手——OpenAI的新闻通稿语气堪称冷酷绝情，唯一透露的原因只有一句话：董事会在审查后得出结论认为，奥特曼的行为“阻碍了其履行职责的能力”，并表示董事会不再相信他继续领导OpenAI的能力。
OpenAI并未具体说明这一行为是什么。但有猜测认为，阿尔特曼的一些私人行为违反了OpenAI的使命原则。
“不诚实”这一指控可能来自阿尔特曼个人的股权争议。“尽管在OpenAI不占股，但他在OpenAI与其他企业成立的多家合资公司（Joint Venture）里，都持有股份，未来也许会因此获得来自OpenAI的收益。”一位美国投资机构从业者对36氪表示。
但他很快对相关猜测进行反驳。在被裁消息发出不久后，他随即在推特上表示：“如果我准备离开，OpenAI董事会应该会追查我所持有的股票的价值。”
目前最可能的原因，是高管团队在AI安全上的分歧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在格雷格·布罗克曼（Greg Brockman）透露的时间线中，通知阿尔特曼被解雇的会议由伊利亚·苏特斯科夫（Ilya Sutskever）主持，而Greg也是看到新闻才知道解雇一事。可以看出，目前OpenAI内部分为两派——以Sam、Greg为首的激进派，和以Ilya为首的保守一派，两者目标并不一致。
OpenAI在公告的最后，对两派的分歧已意有所指：董事会必须避免“启用危害人类或过度集中权力的人工智能或通用人工智能”，并保证“通用人工智能所需的研究”是安全的。
11月6日的OpenAI开发者日，很有可能是这次分裂的导火索。
New York Magazine的知名记者Kara Swisher今日援引消息人士透露，在OpenAI内部，阿尔特曼所制定的发展方向和盈利计划被认为风险太大，以至于会牺牲AI安全。Dev Day上发布的GPTs商店，能够让OpenAI通过与开发者分成而获利——但之后，阿尔特曼（Sam Altman）和伊利亚·苏特斯科夫（Ilya Sutskever）的矛盾激化了。
在另一则被广泛传播的Reddit匿名帖中，作者称自己是OpenAI中的一员，指责阿尔特曼一意孤行，单方面做出以盈利为目的的商业决定，并在没有进行充分安全审查的情况下就匆忙将技术推向市场。这与OpenAI的使命背道而驰，让工程师们十分担忧。
“当他提出GPT商店和收入分成时，这就越界了。”帖中表示。
OpenAI的员工陷入纠结之中。董事会公告发布后，OpenAI内部举行了一场临时全体会议，许多员工聚焦在AI安全的问题对Ilya进行提问，也包括此次解雇阿尔特曼是否构成“政变”或“敌意收购”。
据The Information报道，Ilya当时表示：“你可以说是‘政变’，但我并不同意这一点。这是董事会履行非营利组织使命的职责，即确保OpenAI构建造福全人类的AGI。”
事实上，在10月接受MIT技术评论的采访时，鲜少露面的Ilya也透露过自己的真切想法：“我的首要任务不是构建下一个GPT或DALL·E，而是找出如何阻止人工智能失控的办法。”
从ChatGPT诞生以来，OpenAI在AI安全问题上一直面临巨大压力。此前，团队设立了一系列规则来确保AI研究的安全，包括上半年暂缓GPT-5的研发，投入五分之一的人员成立内部AI安全团队（正是由Ilya Sutskever和研究员Jan Leike领导），研究AI对齐；以及设立了“红队（Red Flag）”机制，邀请全世界的专家来挖掘AI系统存在的缺陷和风险。
但如今看来，这些都于事无补。近期的多则新闻侧面证实了OpenAI的安全问题一直都没解决。
OpenAI开发者日后，华尔街日报11月10日报道称，微软曾暂时屏蔽员工在公司设备上访问ChatGPT，并向员工发出通知，多个AI工具不再对员工开放，给出的理由是存在安全担忧。
而OpenAI也遭受到了大规模的DDoS攻击（一种黑客攻击），以至于服务停止了一天。直到现在，ChatGPT高级版订阅到现在都没有恢复。
但造成今日局面的根源，要追溯到OpenAI的治理架构上。
OpenAI的初衷是成立一个非营利组织，用AGI造福人类。但2018年，联合创始人马斯克指责阿尔特曼有营利之意，并退出了董事会。OpenAI不得不重新寻求外界资本支持。
此后，阿尔特曼扛起了找钱、找人、定方向的担子——包括请来Ilya来做首席科学家，寻求微软的融资，到今年定下与微软超过100亿美金的合同，他都居功至伟。平心而论，如果没有他，OpenAI难以负担大模型研究的诸多工作，直至实现ChatGPT的突破。
为了确保通用人工智能（AGI）造福全人类，又要找到研究经费，Sam Altman领导着OpenAI设立了独特的治理架构，分为OpenAI Inc.（原有的非营利组织）和OpenAI LP（有盈利上限的盈利实体），商业化的合作由后者承担，但非营利组织始终掌管着这个商业实体，防止OpenAI成为一家只追逐利润的公司。
但平衡的打破，源于股东们施加的压力。最大的负担来自今年和微软签订的超过100亿美元的合作计划——OpenAI不得不在商业化上激进。
简单来说，OpenAI相当于将股份“出租”给投资者，以换取初期投资——据《财富》杂志，OpenAI利润的75%分配给微软，直到微软收回其130亿美元的投资；OpenAI利润达到920亿美元后，微软的持股比例下降到49%，剩余部分利润由其他风险投资者和OpenAI的员工分享；当利润达到1500亿美元之后，微软和其他风险投资者的股权将无偿转让给OpenAI的非营利基金。
但阿尔特曼显然无法在这一结构下，平衡好商业和非营利使命之间的节奏。如今看来，今天这场“流放”，是他被自己设立的独特治理结构所反噬。
而这场内斗也显示出，这个组织还很难像一个成熟商业组织一样，在平衡各方利益下做决定。
一位身处硅谷的投资人表示，经此事后，OpenAI在美国风投界的信誉“会跌到谷底”，以后想要融资可能会很困难。
参考：
1.https://twitter.com/DrJimFan/status/1725916938281627666
2.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3-11-20/openai-s-board-hires-former-twitch-executive-shear-as-ceo
3.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3-11-20/openai-s-murati-aims-to-re-hire-altman-brockman-after-exits
4.https://mp.weixin.qq.com/s/WEq72ME0i2PqJArDU4uSAQ
5.https://mp.weixin.qq.com/s/1YazOQHJcpMnbuDnkyXUEA
6.https://mp.weixin.qq.com/s/b-LICFamWbXukvXU6o_w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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